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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竹影随行2014/5/28发表于1会所字数:7w                      前言:

    少年屁的江湖奇幻漂流

我叫赵允义,其实我不叫赵允义;我今年十六岁,其实我今年三十岁。

是不是有些风中凌乱了?

原因很简单,因为我穿越了。

记得那年我二十四岁,和所有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年轻人一样,整天作着努力工作、升职加薪、当上总经理、出任CEO、娶白富美、走上人生巅峰的白日美梦。老板赏识我,客户待见我,我的前途一片光明。

可是!

万万没有想到!

我穿越了!

我竟然穿越了!

在说我如何穿越之前,先来大家聊一聊穿越这件小事儿。对,是件小事儿,在这个打个喷嚏、做两个俯卧撑都能死人的神奇国度里,穿越又算得了什么呢。

穿越模式分为三种,魂穿肉穿做梦穿;穿越方法分为N种,跳河跳海跳悬崖、撞车撞船撞飞机等等,反正死得越惨,穿越的可能性就越大;穿越地点分为异界大陆、修真大陆和现实大陆三种,时间则分为未来、现在、过去、古代、架空历史,或者干脆穿越到了洪荒时代。

相信这些大家比我还清楚,这里就不过多解释了。我们具体来说一下穿越之后的难易度,以及穿越后的主线剧情。

根据多年的小说阅读经验,我总结出几种穿越难度。

如果穿越到了一个小康家庭,自身素质一般,冻不着饿不死,一切靠自己打拼,这是普通模式。

如果穿越之后,发现爹妈全死,自身素质烂的一塌糊涂,别说跟人学习修真了,跟人学修鞋都不够资格,这是困难模式。

如果穿越成了一个富二代,身边美女环绕,老爹不是将军就是宰相,再不然就是某某门派的掌门人,要风得风要雨得雨,自身素质超强,每天吃饱喝足了,就剩下逗狗遛鸟调戏良家妇女,这是简单模式。

如果哪天起来,发现身边睡着个大美女,星眸半启,惺忪慵懒的说道,皇上,臣妾做不到呀。恭喜你,你已经开启了超级简单模式,俗称娱乐模式。可紧接着门外太监大声喊道,皇上,闯贼打进城了。恭喜你,你已经开启了超级困难模式,俗称地狱模式。

说完了穿越的难易度,再来说一下穿越之后的主线剧情,其实无非就是打架斗殴、帝国争霸、吟吟诗喝喝酒,做做种马泡泡妞。所以,平时多记一些诗词歌赋、流行歌曲,学习一下历史知识和机械原理之类的,最好报名上一下穿越辅导学习班,是有助于降低难度的,千万别学计算机,屁用没有,除非你能造出计算机。

我为什么吧啦吧啦的说了这么多废话呢?

因为我的穿越很特别,既没有开启普通模式,也没有开启容易或者困难模式,更没有开启娱乐或者地狱模式。我开启了作死模式。

何谓作死模式?就是分分钟都有可能被人砍死的的模式。

我穿越成了一个淫贼,一个武动低劣的小淫贼。

纵观整部金庸武侠史,淫贼无疑是最无耻最下流最招人恨,姥姥不亲舅舅不爱,连绿林土匪都瞧不起的职业,却也是最爽最过瘾最刺激,所有男人心目中最向往的职业。

不过,话说回来,做淫贼爽是爽,却绝对是个高危职业,就拿武侠小说里几个有名的淫贼来说吧,首先是痴迷黄蓉,并对程瑶迦、穆念慈等多位女主下手的欧阳克,武功高强,家中姬妾无数,且有一个名义上是叔叔,实际上是爸比的西毒欧阳锋做靠山,结果怎么样,打断腿,死了;然后是穷凶极恶云中鹤,四大恶人之一,轻功独步江湖,结果怎么样,中了悲酥清风,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给砍了;

再者是万里独行田伯光,一把快刀打的令狐冲飘飘欲仙,虽然后期有令狐冲的主角光环罩着,可还不是被不戒和尚阉了,被迫做了和尚,做和尚就做和尚吧,还被带到尼姑庵里做和尚,每天对着一群妙龄小尼姑,只能看不能吃,嘿,世界上最惨绝人寰之事,莫过于此。

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皆大欢喜、happyend的淫贼,那……那……那也就是那个不算淫贼的小淫贼,韦小宝了。

所以,想要做一个淫贼,且是一个活着的淫贼,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采花又风险,入行需谨慎。

但是,没有哭哪有笑,没有苦哪有甜,没有我哪有你!既然做了,就要勇往直前,做到最好!管他什么侠女妖女、魔女圣女、少女熟女、人妻萝莉,统统收进后宫!

所以,我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!
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 PS:本文以金庸武侠世界为背景,故事发生在万历六年,即倚天屠龙记之后二百年的万历朝。为什么选择这个年代?因为这是一个很精彩有趣的年代,无论是史实,还是金庸武侠世界。至于如何个精彩法,此处暂且按下不表。

PS的PS:本文为无文笔、无深度、无内涵的三无YY武侠文,构思三个月,有二十万存稿,暂时坑不了。BUT,本文肉戏匮乏,不以肉而肉,想借着更新撸一发的朋友,恐怕要失望了。SO,如果没兴趣的话,请右上角点叉;如果继续看下去的话,我可就将你当基友了。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            第一章  淫贼

夜黑风高,月暗星稀。

苏州城外,荒野官道上,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由远及近,不大会儿,便见三乘快马自黑暗之中披星戴月,破空而来。

借着暗淡月光依稀可见,马背上的骑士,头戴黑纱帽,腰挎绣春刀,当先一人身穿金黄锦绣飞鱼服,其后二人身穿墨黑庄武麒麟服,俱是神情冷峻,不怒自威。

马蹄声渐渐远去,最终消失在了深邃的夜色之中。这时,路旁的灌木从中,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碎响声,紧接着便见灌木丛左右分开,钻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。

这少年浓眉大眼,皮肤白净,相貌颇为英俊,且衣着华丽,气度不俗,像是哪家的公子,可此时头发髻凌乱,一身白色锦袍上满是尘土,腰间碧玉束带崩开一道裂缝,手中握着一柄长剑,剑鞘却不知哪里去了,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。

确定缇骑已经走远,少年才大模大样的伸了个懒腰,却不敢再在官道上行走了,一瘸一拐的进了旁边的一条土路。哪知没走多远,便见路旁无数土包隆起,竟然一座座的坟茔,在这漆黑的夜晚里,显得格外瘆人,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双手抱在胸前,紧了紧衣服,低声嘟囔道:「晦气,晦气。」

快步向前走,想要赶紧离开这恐怖的地界儿,刚走几步,无意间见到一座坟茔前摆着三碟贡品,馒头、苹果还有一碗烧肉。少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,吞了口口水,想要上前却又犹豫不决,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。

终于,内心的慌乱抵不过腹中的饥饿,少年扭头四处观瞧,见左右没人,两步跨到坟前,抓起贡品馒头开始狼吞虎咽起来。虽然馒头有干又硬,可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,也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
吃着吃着,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,身子朝前一探,借着月光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,低声说道:「这位大爷,我可不是故意跟你抢食的,今天你请我吃一顿,改明儿我发达了或者回家以后,一定给你竖一块牌位。多包涵,多包涵。还有,我自个儿招待自个儿就行了,不劳您老大驾了,您歇着,您歇着。」

三个馒头外加两个苹果下了肚,终于感觉有些饱了。那碗肉可是不敢动的,谁知道在这里放了多长时间,这荒郊野外的,孤身一人,要吃坏了肚子,可就真要呜呼哀哉了。

吃饱了就犯困,走了一天,也着实有些累了,周围一座座隆起的坟茔让人心里直发毛,可死人的东西都吃了,还在乎什么。少年靠在墓碑上,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
这少年名叫赵允义,今年十六岁,可到这个世界上,也不过才六年而已。原因么,很简单,他是从另一个时代穿越来的。他本来是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小职员,生活平淡无奇,没想到一次发高烧,一觉醒来竟然成了另外一个人,而且还回到了四百年前的大明朝。

虽然有些突兀,但穿越就穿越了吧,穿越小说看了那么多,真的轮到自己身上,惊讶之余,还有些小兴奋呢。

按照一般穿越小说的套路来,首先是种田经商,接着是误入官场、权谋争斗,然后是辅佐幼主、皇城争霸,什么代天巡狩、惩治贪官,剿灭倭寇、驱除鞑虏,最后功成名就、衣锦还乡。至于支线剧情呢,富甲天下,妻妾如云,神功盖世,一统江湖,这些都是可以有的。

如果跟着攻略走,一般都不会坑的,再不济,也能搞个小发明,赚点外快,贴补家用,过上小康生活吧。

可事情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,别说什么富甲天下、妻妾如云了,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,分分钟都有被人砍死的可能。

因为他是个淫贼,一个还没有做过一次案的后备淫贼。

有道是女怕嫁错郎,男怕入错行,跟对了老大吃香喝辣,跟错老大嗝屁着凉。

赵允义虽是一个还没出师的后备淫贼,但其师父三尾狐狸赵仲初和师兄花蝴蝶薛玉海却是大名鼎鼎、人见人恨的大淫贼,江湖正派人士无不想要食其肉饮其血,欲杀之而后快,连邪派人士听了他们的名字,都会鄙夷的朝地上吐口水。拜这二位所赐,赵允义虽然还没出师,却已经是恶名满江湖,成了六扇门淫贼悬赏榜单上的丙等小淫威。

前几年呢,跟在赵仲初身边,虽然每次现场观摩师父强X各式各样的大小美女,心里跟猫爪挠似,浑身燥热难当,恨不得抛弃良知道义,上去跟师父一块XXOO。虽然这样的日子很是难熬,但也没啥危险。可自从上个月过了十六岁生日之后,赵仲初便将他一脚踢出家门,并命其半年之内做出一番成就,打响师门名号。所谓做出一番成就,简单地说就是做下几起大案要案,成为六扇门淫贼榜上的头号通缉犯。

这还不算完,赵仲初竟然还丧心病狂的放出话来,说他最最心爱的小徒弟,将在半年内采摘朱家四小姐的处子元阴。朱半山何许人也,乃是湖广首富,人送外号小孟尝,为人急公好义,慷慨大方,喜交天下豪杰,江湖上黑白两道受过其恩惠的人数不胜数,那朱四小姐可是朱半山的掌上明珠,有淫贼竟敢打朱四小姐的主意,这还了得!

赵仲初的一句话,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,赵允义初出江湖,还没来得及干点什么,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,且随时都有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可能。这才真叫是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,刚刚踏上江湖,便被人当成过街老鼠一般,连番追杀,害得他整日里提心吊胆,风餐露宿,连家客栈都不敢住。

头一个月,倒也没碰见什么危险,可最近十来天,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帮小娘们儿来,追着他围着太湖绕了好几圈,要不是他脑子机灵,应变能力强,且又熟识水性,每次都能死里逃生,恐怕早就被人砍成十七八截了。

这不,今儿个刚到苏州城,就被人给认出来了,追了一天一夜,别说吃顿饭喝口水,连泡尿都顾不上撒。

……

也不知过了多久,忽然传来一阵响动,赵允义猛地惊醒,竖起耳朵,果然有声音朝这边过来,竟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连续几日的追赶,早已让他成了惊弓之鸟,这时景里听到有马蹄声响起,下意识的便以为又是那帮臭娘们追来了,背后不禁吓出一阵冷汗,急忙起身,躲在墓碑后边,借着月光朝声音源头望去,只见两乘快马由远及近,在墓地里穿行而过。

虽然没瞧见马上的人长得什么样子,但既然已经走了,赵允义心里不由得一松,哪知一口气还没舒完,马蹄声再次响起,那两匹快马又折了回来,竟在不远处的一株槐树下停了下来。借着月光依稀可见,骑在马上的是两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,一身粗布衣,头上包着黑色头巾,手里各拿着一柄鱼叉。

只听其中一人用粗犷的嗓音说道:「真奇怪,马蹄印怎么断了?会不会找错地方了?我想那臭丫头没这么大胆,深更半夜的,敢一个人在坟地里躲着吧。」

另一人声音尖细:「没错,那马蹄印是新的,除了她没有别人。可马蹄印怎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……怎么就不见了呢?」他皱着眉头,自言自语的嘀咕着,先前那人道:「难不成还能飞到天上去?」

另外那人沉默片刻,恍然道:「我们中了那臭丫头的奸计,那臭丫头的马是西域宝马,身轻如燕,踏地无痕,那马蹄印是她故意留下来引我们上钩的!她定然是朝反方向去了。啊呦呀,咱哥俩可真算是蠢笨到家了!」

先前那人道:「她受了副帮主一掌,走不快的,我们按原路追回去便是了。」

说罢,两人调转马头,催动缰绳,绝尘而去。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夜色中,赵允义才悄没声的从墓碑后面钻了出来,长吁了一口,心说,原来不是抓自己的,真是虚惊了一场。随即又想,那二人口中的臭丫头是谁?

虽然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来历,却不想和他们再碰面。那二人向北,赵允义便向南行去。走了没多久,便出了坟地,只见前方芦苇丛生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,原来到了太湖边。

赵允义绕着太湖逃了十数日,经常靠着水遁逃出生天,这时又到湖边,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亲切感。又行片刻,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马儿嘶鸣声,赵允义以为追兵又至,心中不禁一凛,手中长剑横在胸前,脑中琢磨着逃脱的法子,紧接着,一阵铃铃声响,旁边的芦苇丛中钻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来,马鞍上却是空空如也。

赵允义不由一愣,扭头观瞧,左近并无人在,再瞧那马,形体消瘦,四腿修长,毛色鲜亮,胜如白雪,他虽并不懂马,却也知道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骏马良驹。

那白马见到赵允义,打了个鼻息,一声嘶鸣,快步跑开,只见其四蹄着地甚轻,飞奔在这泥泞的小路上,竟没有留下任何足迹,马儿脖子上悬着的铃铛却发出一连串『叮铃铃、叮铃铃』的声音,煞是悦耳。

赵允义本来想追上去擒住这匹良驹,但听到那铃铃声之后,忽然想起,那群疯女人里便有个臭丫头,骑着一匹白马,细想来,正是这匹白马。

既然马在此,那臭娘们肯定离得不会太远。想及此,赵允义不敢再耽搁,朝马儿奔跑的相反方向继续逃跑。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行了数里,眼前忽然出现一座破败的小庙。赵允义奔波一天,早已疲累不堪,这庙里一片漆黑,想来无人,便在这里对付一夜吧。

赵允义在地上摸了一粒石子,手握长剑,小心翼翼的将庙门推开一条缝,将石子丢了进去,等了片刻,见里面没有反应,这才轻轻推开大门,猫腰闪了进去。

他跟在赵仲初身边两年,又在江湖上单独闯荡了两个月,也算是半个老江湖了。

月光顺着敞开的庙门洒进堂内,一股夹杂着灰尘的腐朽味道扑鼻而来,赵允义忍不住用衣袖捂住鼻子,左右瞧了瞧,庙内破败不堪,蛛网丛生,正中间是一尊白衣观音像,虽残破不全,却依旧是眉目慈祥,法相庄严。

赵允义早已疲累不堪,眼睛都快睁不开了,在角落里扫出一块空地,找了几个蒲团刚要躺下,无意间发现神探夏竟有一小片殷红的血渍,心头不由得一紧,蓦地跳了起来,近前一瞧,那血瞧着很是新鲜,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,想来应该是新近滴落在此的。

赵允义不知这滴血之人是否便在附近,更不知其是敌是友,手中长剑横在胸前,倒退两步,背靠墙边,四下里打量,心中不敢有丝毫大意。忽见观音像旁的帘帐微微一抖,他二话没说,一剑刺去,剑尖透过帘帐,只觉所触即柔且软,显然是刺在了人身上。

赵允义跟随师父左右,虽常见师父杀人,但自己毕竟没有亲自杀过人,剑尖刺入寸许便本能的收了回来,也不知刺到了那人身上什么地方,刺伤了还是刺死了,各种想法一时间涌了上来,又怕那人反击,足底发力,身子向后一跃,一招『横江铁锁』将身子要害处护的严严实实。刚一落地,便喊道:「是谁?出来!」

帘帐一阵抖动,那人却没出出声。赵允义感觉极度紧张,心脏『扑通扑通』跳个不停,再次喊道:「鬼鬼祟祟。再不出来,别怪我不客气了!」

那人还是没有出声回答,赵允义犹豫片刻,一咬牙,挺剑向前走了两步,剑尖指向帘帐,身子微侧,生怕对方暗器偷袭,准备随时跃开。当剑尖触及帘帐,刚要挑开之时,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,由远及近,朝这边驶来。

赵允义不知来人跟帘帐后的那人是否一路,抬头四下瞧了瞧,房梁上一目了然,无处躲藏,低头瞧去,见那观音像前的供桌被黄布围绕,密不透风,倒是个藏身之处,但又一想,如果来人与帘帐后那人是一伙的,自己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。

正自犹豫不决,马匹已经在门前停了下来,赵允义一咬牙,心说,死就死了!

身子一矮,整个人悄没声息的滑进了供桌下。紧接着便听到一个粗嗓门的男人喊道:「兀那臭丫头,赶紧给爷滚出来!」随即一个尖细男声喊道:「乖乖的出来投降,也好少些罪受!」

赵允义一怔,觉着这声音很是耳熟,再一想,原来是先前在坟地里遇见的那两人。他们在外面大喊大叫,什么臭丫头贼丫头的,看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。啊哟,难道他们找的是帘帐后的那人?

那两个男人在庙外喊了半天,没有听到回应,便停了下来。周围静悄悄的,也不知两人在搞什么鬼。忽然间,『砰』的一声巨响,庙门被用力撞开,赵允义趴在地上,透过布围下的缝隙朝外望去,只见两双穿着粗布鞋的大脚落在地上,倏尔又起,『咚』的一声,眼前布围一阵剧烈抖动,想来是一人站在了供桌上面。

赵允义心中大骇,不知对方是否已经发现自己。刚要挺剑上刺,却听那粗嗓门的男人说道:「看来真的没人。」沉默片刻,大声道:「血!地上有血!」

『忽』的一下,赵允义只觉脑袋上一松,那人从供桌上跳了下来。紧接着便听那尖细嗓音的男人喊道:「布帘后面!」

粗犷嗓音男子大喝一声,挺着鱼叉朝帘帐刺了过去,赵允义瞧得清楚,这一下刺去,布帘后的那人绝无生还之理了。只听那尖细嗓音的男人大声道:「抓活的!」

那粗犷嗓音男子挺叉刺到一半,猛地一怔,硬生生的收了回来,他身子左侧,呈僵直状态,刚准备收招,哪知帘帐倏地扬起,『刺啦』一声,一支峨眉刺穿透布帘,直刺那人心口处,那人啊的一声惨叫,踉跄的向后倒退两步。这一下来的实在太过突然,那尖细嗓音的男子见同伴被袭,又惊又怒,扬起鱼叉杆,使足全身力气打在布帘上,『咚』的一声,连布帘带人一齐掀飞了出去。

再瞧那男子,已经倒在地上,抽搐几下再也不动了。赵允义躲在供桌下,透过缝隙将那张死人脸瞧得请清清楚,只见他双目圆睁,脸上肌肉扭曲,愤怒中透着一丝恐惧,极是狰狞可怖。

那尖细嗓音男子怒道:「臭娘们,瞧爷们怎么折磨的你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」

说罢,手中鱼叉向前一挺,叉头卷起布帘,向上一挑,布帘后的人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。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。

但见那少女趴在地上,美目园睁,恶狠狠地瞪着那人,嘴角挂着一丝殷红鲜血,娇嫩嫩的肌肤,被月光一照,恍如羊脂白雪;一张清美绝伦的瓜子脸,柳眉弯弯,星眸深邃,玲珑翘鼻,樱桃小口,精致的五官像是画出来的一般;身穿白衣白裤,外套一件粉红色对襟半臂连身轻纱短裙,玲珑浮凸的胸部将白衣高高撑起,腰间系着一条白绸,更显得丰乳饱满,娇臀挺翘。

赵允义认得这少女,正是那白马的主人,前些日子追赶自己的那群疯婆娘里,属她最狠最兴奋,都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,一对峨眉刺,招招都往要命的地方打,好几次都险些命丧此女手中。这时见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狼狈模样,心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。

那尖细嗓音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咆哮了一阵,忽然愣住,盯着那少女上下打量,原本凶恶的目光,渐渐地夹杂了些淫邪的味道。那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俏脸煞白,颤颤巍巍的道:「你……你想怎样……」声音甜甜糯糯的,嘴里像是含了蜜似得,官话里带着些湘南口音,极是动听,只是有气无力,一句话没说完便急喘不停。

她先前挨了三河帮副帮主一掌,受了内伤,逃到这里调息养伤,没想到紧要关头,赵允义却意外的到了此地,还无端端的刺了她一剑,本来要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杀了赵允义这小淫贼,没想到三河帮的两人又恰好追来,万不得已只能靠偷袭拼死一个,却又挨了另外一人一杆子,此时已是毫无招架之力,既便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孩子也能轻轻松松的将她杀死。

那中年男人本来还对她有些忌惮,但她这么一开口,便知其受伤不轻。『咚』的一声,将鱼叉戳在地上,阴森森的冷笑道:「做什么?你打伤了我们三河帮的少帮主,如今又杀了我们帮中兄弟,还想舒舒服服的死么?哼哼,先前倒是没有瞧见,你这小娘皮长得倒美,要是卖到窑子里,估计照顾你生意的恩客都能排到城门外了。」

三河帮是江南一带黑道上的大帮,落在他们手里,不知要受多少折辱,又听对方满口污言秽语的侮辱自己,一时气急,竟然『哇』的一声,狂喷一口鲜血,就此昏了过去。

那男人嘿嘿一笑,将手中鱼叉靠在供桌上,迈步朝那少女走了过去,一边走一边伸手去解腰间系带。眼看着那娇滴滴、宛若仙子般的漂亮女人便要被这狗屎一样的男人糟蹋了,赵允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气闷反胃,可又拿不定主意,到底救还是不救。

那男人脱了外杉,刚要去脱裤子,地上少女却将憋在胸中的一口气吐了出来,渐渐转醒,睁眼看到眼前一幕,羞得面红耳赤,偏又动弹不得,便是想要寻死,也是不能,只得咬牙说道:「你知道我是谁么?你知道我爹爹是谁么?」

那人冷笑:「你爹就算是那皇上老儿,今儿个我也是照干不误!」

「你……」那少女知道今天是难逃一辱了,心中羞愤难当,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睁得溜圆,恶狠狠地瞪着他,娇嫩的身躯却在微微颤抖着,任谁都能桥的出她内心的恐惧。

男人淫笑道:「老子艳福不浅,这辈子还从没玩过这么漂亮的女侠。女侠,你倒是叫你爹来救你呀。哈哈!」一边说,一边伸手向她身上摸去。

赵允义再也按捺不住,握紧长剑,双脚用力一蹬,整个人从供桌下窜了出去,双手紧握长剑,一招蛟龙出水,朝着对方后心直刺过去。

那男子欲令智昏,万没料到这破庙里还有别人,待反应过来,想要闪躲时,已然不及,『噗』的一声,剑尖刺入后心,透胸而过,连对方模样都没瞧清楚,便一声惨叫,死了过去。地上少女又惊又喜,但见到救命恩人的样子后,竟然一口气没有喘过来,再次昏了过去。

五更鸡鸣。

少女从昏迷中转醒,迷迷糊糊之间,只觉着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,怔了片刻,想起昏迷前的事情,连忙睁开双眼,只见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蹲在身旁,眉头紧锁,面露难色,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,手忙脚乱的在她身上忙着什么。

再一瞧,眼前男子正是自己追了许久的小淫贼,虽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,但这小淫贼一定已经对自己做过什么了。一时间心里又气又恼又羞又愤,白皙俊俏的小脸蛋上,青一阵红一阵,想要张口骂人,却觉体内气息紊乱,加之嗓子又干又涩,一时间只能干张嘴,竟说不出话来。

赵允义见她醒了过来,不由得松了一口气,笑道:「你可算醒了。我的止血药都用完了,从你身上找了一些,也不知道用的对不对。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一粒黑色药丸,说道:「内服的倒是有,这是我们一仙门的百草化气丹,治疗内伤很有效的。快吃了吧。」

那少女张了好半天嘴,终于屡顺体内气息,愤怒的大声喊道:「淫贼,你坏我清白!你……你你…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!」只觉自己命苦至极,心中无限委屈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
赵允义被她和她的那些女侠伙伴们追了十几天,心中本来就有气,刚才还以怨报德的救了她一名,又忙了一个晚上,替她止血疗伤,好不容易等她醒了过来,竟然没头没脑的又哭又骂,刚刚压下去的火儿,噌的一下又窜了起来,冷哼一声,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,对着她的脑袋敲了敲,冷笑道:「我就是坏了你的清白,怎么样怎么样!有本事你咬我啊。」

那少女听他亲口承认,哪里还能有假,一张俏脸涨的红中带紫,羞愤难当,只觉无地自容,恨不得立刻横剑自刎。

赵云有见她秀目圆睁,恶狠狠地瞪着自己,只能干着急,却说不出话来,憋在心里半个多月的一口气总算出了,别提多爽了。

他却哪里想到,面前少女不是不想破口大骂,只是她系出名门,爷爷奶奶,爸爸妈妈,无一不是名满江湖的大人物,自她生下来起,便被人众星捧月当成了小公主一般,从没有谁在她面前说过半句粗话脏话,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半句粗话脏话,虽然近段时间行走江湖,从市井无赖、地痞流氓嘴里听了些,可也是不明其意,马上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,是以此时她虽然愤怒之极,想要骂死眼前的淫贼,可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,最狠的不过是什么『淫贼、无耻』罢了。

赵允义见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个玉锁,右手皓腕上一只翠玉镯子,还有耳垂上的耳坠,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首饰,想来此女定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,从来没有吃过半点苦头的娇娇大小姐。也是仇富心理作祟,加之被她追杀了半个多月,恶气难消,越发起了捉弄报复之心。

赵允义笑道:「俗话说,百年修得同船渡,千年修得共枕眠。咱们现在已经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了,你也只能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了。」

那少女咬牙泣道:「你……你快杀了我吧!我是不活了!」

赵允义笑道:「嘿!你是我老婆,我怎么舍得杀你。再说了,从来都是小娘子谋杀亲夫,可没听说老公谋害老婆的。」

少女俏脸羞红,心中又是一阵气急,说道:「你……你不杀我,将来你会后悔的!我……我……」

赵允义替她说道:「你想要杀了我是不?你杀了我就成了小寡妇了,你长得这么漂亮,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,独守空房,深闺寂寞冷的,你不觉着自己很可怜吗?」一边说,一边用枯枝敲打她的小脑袋,说一句,敲一下,少女连连摇头闪躲,可稍一动便牵扯伤口,只疼得她眼窝通红,泪水直流。

赵允义见她秀眉紧蹙,楚楚可怜的模样,心里倒有些不忍了,温声说道:「好了,你别乱动了,我替你把伤口包扎好。你伤的不轻,要是把你这娇滴滴的小媳妇给疼死了,老公我可要心疼死了。」他倒不说少女肩头那一剑是他刺的。

先前赵允义在她衣服口袋里找了药膏,也不知用的对不对,胡乱涂上去,在她裙子上撤了一块布,正手忙脚乱的替她包扎伤口,哪知她的却醒来了。此时少女衣衫半解,圆润雪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,伤口处虽涂了些药膏,但仍流血不止,先前她心中羞愤,没有注意,这时赵允义提起,这才回过神儿来,想要将衣衫向上扯,遮住半露的香肩,可胳膊抬到一半,又垂了下去。

赵允义笑道:「该看的都看了,你现在再遮也来不及了。再说了,我们都已经做过了,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」

少女一怔,即紧张又略显迷茫的问道:「什么……做过什么了?」

赵允义用枯枝在她头上敲了一下,笑道「你们这群臭女人总是淫贼淫贼的叫我,既然我是淫贼,当然要对你做这样那样的事了。」

少女俏脸羞红,却又有些迷茫的问道:「什么……什么这样那样的事?」她虽然知道淫贼会坏了女人家的清白,可又不清楚到底如何才算坏了清白。好奇时问起姐妹来,年纪相仿的自也不知道的,不免胡乱猜测,年纪大的却又害羞不肯对她说,只道她嫁了人便晓得了。是以,她曾经甚至认为,淫贼强迫良家妇女拜天地,然后在身上乱摸一通,便是坏了清白。

赵允义还道她在故意装傻,便将左手拇指、食指蜷起,比了个圈,伸出右手食指,在圈圈里进进出出,说道:「就是这样这样这样的事呀。就是我的棒棒在你的洞洞里……」

少女虽然还是有些迷茫,但本能的感觉对,一根棍子在圈圈里进进出出的事情是很件很羞人的事情,脸上又是一红,双眼紧闭,大声道:「我不要听,你不要说。」

赵允义见她皱鼻蹙眉,娇嗔可爱的模样,不禁心神一荡,却又忍不住心中偷笑,说道:「你不听就算了,别乱动,我替你包扎伤口,在流血不止,你就真的死翘翘了。」

少女连忙睁开双眼,急道:「你别碰我!」

赵允义将伸了一半的手缩了回来,道:「不碰就不碰。你能动吗,你要是能动就自己来。」

少女不语,瞪着他瞧了片刻,忽然柳眉倒竖,怒道:「淫贼,快把我杀了,你坏了我的清白,我不活了!」

赵允义一怔,哭笑不得的说道:「你的情绪变化可真快,一会儿哭一会儿怒,翻脸比翻书还快。既然你不能动,就老老实实呆着,我可不想我老婆就这么死了。」

「谁……谁是你老婆!」少女又羞又气的喊道。

赵允义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,开始继续为她包扎伤口,可忙活了半天,伤口处的鲜血非但没有停止外流,反而越流越多,急得他抓耳挠腮。

少女面红耳赤的喊了一阵,见他真是要为自己包扎,可总是不得其法,终于忍不住了,说道:「你给我敷的是……」话到一半,忽然停住了。赵允义闻言一怔,抬头望去,只见她小脸通红,眸中带着羞涩,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,便问道:「药膏不对吗?」

少女道:「当然不对,那是……那是活血的,不能凝血。」

赵允义心说,不能凝血就不能凝血,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

他哪里知道,这药膏名为三味红花膏,是冲水内服的,用来治疗女性生理不调的,涂在伤口上,当然血流不止。

赵允义问道:「那用什么,你自己说。」

少女犹豫片刻,低声道:「黑色盒子的。」

赵允义刚才从她衣服里掏药的时候,见到那个黑色小盒子了,但味道闻起来有些怪怪的,像是腐烂的臭鱼臭虾,生怕是毒药,不敢给她乱敷,这会儿听她一说,才知那才是止血的药膏,便拿了起来,掏出些黑色药膏,往她伤口上抹去。

少女双眼紧闭,面颊羞红,却没有再娇呵挣扎。

……

赵允义好不容易替她包扎好了伤口,又给她吃了一颗百草化气丹,忙活了一宿,终于可以喘口气了。

此时已过了卯时三刻,太阳渐渐从洞房生起,赵允义一夜没有合眼,真是又累又渴又饿,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,说道:「你肩膀上剑伤不要紧了,你自己在这儿运功调息吧。我走了。」说罢,从那嗓音尖细的男子背上拔起长剑,转身朝庙外走去。

少女惊讶道:「你就这么走了?」话一出口,便觉有些不对,倒像盼着他留下来似得。

赵允义笑道:「怎么,真让我留下来当你老公?」

少女愤怒的瞪了他一眼,心中却是惊诧万分,原以为这淫贼给自己治好了伤之后,便会加倍折辱自己。本来已经做好了同他周旋的打算,实在不行就想法自杀,可没想到他却说走就走。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,但不管怎么样,这小淫贼自己乖乖的离去,总是好事一件,心里多少有些庆幸。但又一想,这淫贼坏了自己清白,今后还怎么见人,心中羞愤之情再次燃起,妙目睁得圆圆的,咬牙切齿的说道:「就算走到天涯海角,总有一天,我也要杀了你的。」

赵允义苦笑道:「唉~ !好心救你一命,你还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,我可是你老公,你就真的这么想当寡妇?真真是人心不古,世风日下,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呦。」

少女见他要走,连忙道:「等一下。」

赵允义停下脚步,转身问道:「还有什么事儿?」

少女小脸微红,张了张嘴,却没说出话来,来回反复几次。赵允义见她满面尴尬羞涩之情,心中纳闷,想了想,恍然道:「啊,我知道了,你是不是想要解手?」

少女闻言满脸羞红,急道:「不是,不是!我是想让你把这两个死人弄走。」

赵允义嘿嘿一笑:「原来你怕鬼。」

本来是想替她把两具尸体弄走的,但随即想到,这疯丫头追了自己半个多月,好几次都险些命丧她手,没趁她不能反抗的时候强X了她就算不错了,还替她弄走死人。啊呸!

赵允义笑呵呵的道:「你自己在这儿怪寂寞的,就留着他俩给你做伴吧。」

说罢,不理少女大呼小叫,转身走出了破庙。只见旭日初升,霞光满目,眼前景色当真美如画卷一般,把什么疲劳饥饿都暂时忘却掉了。

赵允义怔怔的的瞧着眼前美景,半晌后才回过神儿来。那少女还在庙里娇声呼呵,听声音,气息比刚才强多了,一想,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,等她调息好了内息,再想走可就难了。

刚准备启程,无意间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拴着两匹马,正自悠闲地啃着地上的青草,想来便是那两个自称三河帮的男人的马了。走过去解开绑在树上的缰绳,扬起马鞭对着其中一匹马的屁股用力一抽,那马儿一阵嘶鸣,自行朝前奔跑,赵允义翻身跃上另外一匹,快马加鞭的离开了。

走出没多远,忽然停了下来,回头望去,那小庙已经成了一个黑点,心中由不得的暗道,自己是个淫贼呀,那臭丫头虽然凶巴巴的,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,而且出身高贵,师父让自己做下几起轰动江湖的案子,眼前这这不正是大好的机会吗?何不趁她无力反抗之时,对她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事呢?

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,随即又被内心深处的某个声音强烈的否决掉了。

赵允义苦笑着摇了摇头,心想,自己还是无法完全丢掉良知和廉耻,彻底化身禽兽啊。

怔了片刻,继续催马前行,他不敢在大路行走,专拣小路疾奔,转瞬间行了二十多里,此时天已大亮。赵允义半天没有吃东西,肚子里饿的『咕咕』直叫,心想,总得先吃些东西,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,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再说。

又行片刻,见前面有一农家小院,隔着篱笆墙朝院内望去,见竹竿上搭着几件农人穿的粗布麻衣,便想,这短时间走到哪儿都碰见敌人,何不改改装束,省去些麻烦。

打定主意,立即飞身下马,翻身跃进院内,伸手一抓便将衣服从晾衣杆上扯了下来,顺手拿了个竹筒,便即跃了出去,翻身上马,绝尘而去。等到屋内的主人追了出来,早已奔出了数百米远,哪里还追赶的上。

赵允义找了个小树林,将偷来的衣服换在身上,摇身一变,成了个乡下少年,又在地上抓了一把土,抹在脸上,然后将剑插进竹筒里,背在背上,心想,这下子就算师父、师兄见了,恐怕也认不得了。

改装之后,又骑马向前走了半个时辰,忽见前方十字路口有个野店,便行到近前,翻身下马,要了碗面,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。

就在这时,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听动静来人不少,赵允义连忙抬头望去,只见前方道路烟尘滚滚,不多时便见八乘快马迎面驶来,不大会儿功夫便到了近前。赵允义见那把人穿着打扮,所持武器与昨晚那两个三河帮的汉子一模一样,不禁心中一凛,虽然他从没见过这些人,但昨晚杀了三河帮的人,不免有些心虚,连忙低头假装吃面,不敢与他们目光对视,耳朵却竖了起来,仔细聆听着每一个动静,随时准备开溜。

那八人分两张桌子坐了下来,各自要了一大碗面,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。赵允义见他们并非冲着自己来的,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,将手伸进衣襟口袋里,准备掏钱结账,却听一人说道:「娘的,找到那个小娘皮,非把她的衣服扒光了,吊在城门楼上不可。」

一个道:「不知那小娘皮到底躲到了哪里去了。」

另外一人道:「那小娘皮伤了咱们少帮主,就算挖地三尺,也要把她给找出来。」

赵允义心想,原来这帮人也在找那小丫头。听他们话中意思,似乎是那丫头伤了他们的少帮主,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。

又有一人道:「那贼丫头看起来有些来头,可武功繁杂的很,嗯……峰三爷,您见多识广,可瞧得出她的师承门派吗?」

只听一个苍老的道:「我也瞧不出来,她虽然用得是峨眉刺,可所使招式却

是从武当、峨眉、昆仑、少林四派拳法以及华山、恒山、雪山三派剑法中演变而

来,所使轻功出自武当,暗器手法又分别出自唐门与天龙门,而她修炼的内功却是全真一脉的崂山派玄门正宗心法。江湖之大,一个人身兼数派武功,也并非什么稀罕事儿,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,竟然会这么多门派的武功,这可真是奇了。哦……我也猜不出她的师门来历。」

众人闻言沉默不语。赵允义心中暗道,看来那小丫头还真有些来历,不过奇怪了,她为什么非跟我去呢?我虽然是个淫贼不假,但却刚刚出道,还没犯过案呢,她总不会是未卜先知,打击邪恶在萌芽状态,防患于未然吧。哎呀,真是糊涂,昨晚怎么忘了盘问她了。

一人沉吟道:「那小娘皮会不会……会不会是侠女盟的人?如果是侠女盟的人可就有点麻烦了。」

赵允义心想,侠女盟是个什么玩意儿?怎么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。

最先的那人呵道:「怕个鸟,管他什么侠女盟,还是妖女盟,敢在这块地界上撒野的人,还他娘的没生出来呢!」

那被唤作峰三爷的男人说道:「秦阳和张老四追那贼丫头,追了一个晚上,也不知道追到了没。怎的一点消息也没有?」

赵允义虽然不知他说的那秦阳和张老四是什么人,但却隐隐猜到,就是昨晚破庙相遇的那两个男人,一人被那丫头杀了,而另外一人却命丧自己手中。如今听人提起,心中不免有些紧张,生怕呆的时间长了,露出马脚,便将店伙计找来,掏出几枚铜钱结账准备走人。忽听一人说道:「咦?那匹马不是张老四的马吗?

怎么在这里?」

众人目光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,正是赵允义起来的那匹马。赵允义结了账,原本要去牵马离开,可听那人一说,头皮骤然一阵发麻,也不知到底是那马露出了马脚,还是自己暴露了行踪,不管怎么样,说什么也不敢再去牵马了,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,转身离去,

那几人围着马左瞧右瞧,确定是自家兄弟的马,便将店伙计叫来,询问是何人将马拴在这里的。刚才店里忙,店伙计也没瞧见到底是谁将马拴在这里的,那几人便将店里的客人全都扣了下来,挨个询问,幸亏赵允义溜得快,又是一身乡下人的打扮,倒也没有惹人注意。

赵允义离开了野店,一口气跑了七八里地,才满头大汗、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,回头瞧了瞧,见那帮人并没追来,这才稍微松了口气。心想,苏州这块地界是非太多,实在不能再待了。

休息了一阵,准备起身离开,忽然想到,那群人如果一直朝西走,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找到那个小庙,那小丫头岂不是要落到他们手中了?

随即又在心中嘲笑自己,明明是个淫贼,干嘛非要冒充大侠,那小丫头让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头,干嘛还要一次一次的帮她,犯贱吗?

可一想到那天仙似得小姑娘被三河帮的人抓去,各种折磨、折辱、蹂躏的画面,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愤怒和气苦。

左思右想,苦苦挣扎,最后一咬牙,心里狠狠地骂了句,真他妈的犯贱。然后便转身朝回走去。

来的时候有马,此时却只能靠两条腿赶路,虽然他为了逃命,这两年特意加倍修习轻功,但毕竟年轻,内力浅薄,加之一夜未睡,早已是疲累不堪了,恨不得立时找个地方呼呼大睡一觉。又奔行了一阵,终于体力不支,心想,单靠两条腿,就算累不死,却如何跑得过马,这么慢腾腾的赶过去,恐怕那丫头早就被三河帮的人给掳走了。可一时间又到去哪里找马。

正自作难之时,只听身后『啪』的一声清脆鞭打,紧接着便是一阵错落有序的马蹄声。赵允义回头望去,只见一辆马车由远及近缓缓地行了过来,不由得心中一喜,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。

待到马车行至身旁,赵允义忽然挡在了路中央,那赶车的车把式猝不及防,连忙勒住缰绳,大叫一声『吁』!拉车的马儿仰起脖子一声嘶鸣,硬生生的停了下来。

车把式用本地口音破口大骂,赵允义却笑嘻嘻的走到他的身旁,猛地伸手,一把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。车把式灰头土脸的站起身来,大吼大叫的挥拳朝他打了过去。赵允义功夫再是不济,也是武林人士,怎是这赶大车的汉子能比的,三两下便将他打趴在地。那车把式倒是硬气,几次趴下都马上站起来,继续厮打,赵允义实在没法,伸手从身后竹筒里抽出长剑,耍了个剑花,剑尖抵在了对方脖颈上。车把式一呆,再也不敢反抗了。

赵允义笑道:「这才是嘛,老老实实地最好,大王我只劫财又不劫色。」说着,剑尖一挑,撩开马车帘帐,只见车厢内坐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,身形消瘦,满头白发,却是红光满面,眼睛炯炯有神。

那老者瞧了赵允义一眼,长叹一口气,说道:「你们这些江湖莽汉,怎么说都不信,那只是普通的医书罢了,哪里是什么炼制丹药的秘籍。」

赵允义听的一头雾水,但他现在心急去救人,没空理会他,手中长剑抖了抖,笑道:「老大爷,劳您驾,请下车罢。」

那老者盯着他瞧了片刻,站起身来,不卑不亢的下了马车。赵允义拱了拱手,笑道:「二位,对不住了,在下有急事,借用一下马车,好在这里离镇子也不远,劳烦二位就这么走一走吧。」说罢,不待对方回答,便扬起马鞭,赶车前行。

两人站在路边,呆愣了许久,直到马车奔出数十丈,那老者才缓过神儿来,一边追一边焦急大喊喊道:「唉,我的书,我的药箱!」赵允义这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拦路抢劫,心里边正有些小兴奋呢,哪里听的见,即便听见了也不会掉头回去,俗话说时间就是金钱,马车都抢了,还在乎书和药箱吗?

约莫行至午时,终于回到了小庙前。赵允义左右观瞧,并没见什么可疑情况,地上倒是有些脚印和马蹄印,却是昨晚和今早留下来的。

赵允义这才下了马车,悄没声息的走到了庙门前,透过门缝朝内望去,只见那两个男人的尸体依旧横躺在地上,却不见那少女的踪迹。赵允义心想,难道她已经走了?

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,仔细观察了一阵,不禁暗自苦笑,真是神经病,自己吓自己,还整的这么紧张。

刚准备转身离开,忽见观音像旁的布帘微微一动,赵允义没来由的心中一喜,迈步过去,伸手去掀,猛然间想起昨晚之时,硬生生的将手缩了回来,将身子慢慢的挪到了一旁,伸出手中长剑,轻轻一挑,撩开了帘帐。

只见那少女盘膝坐在地上,两只洁白嫩滑的小手放在膝上,打着结印,双目微闭,像是在运功调息,清纯俊美的脸蛋虽然依旧苍白,却不似早上离去时那样毫无血色了。

「喂。」赵允义喊了一声,那少女并无回应,依旧双目微闭。赵允义喊了好几声,见她毫无反应,心里忽然咯噔一下,暗自惊讶,她该不会是死了吧?

赵允义连忙蹲了下来,将手伸手她的鼻子下一探,感觉到还有微弱的呼吸,这才稍稍放心。忽然,听到一阵细微的鼾声,怔了怔,定睛一瞧,原来眼前少女竟然睡着了,柔软的睫毛即长且翘,不时微微颤动,脸颊上留下两道未干的泪痕,嘴角边挂着口水,那娇憨可爱的模样,真是叫人既心疼又想笑。

赵允义心说,老子不辞辛苦的回来救你,你竟然在这里睡大觉。轻声道:「醒醒醒醒!」那少女却皱着眉头,表情痛苦的呢喃道:「我不要拜天地,我不要拜天地。」

赵允义哭笑不得,大叫一声:「WakeUp!」伸出双手在她左右脸颊上各拍了一下。那少女一个激灵,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,本能的用手背抹去嘴角口水,然后睡眼朦胧的瞧着赵允义。此时赵允义变了装,成了个乡下少年,少女疑惑的问道:「你是谁?」

赵允义嘿嘿一笑:「我是你老公呀。」

少女眨了眨惺忪的睡眼,半晌后,终于换过神儿来,娇声喝道:「淫贼!」

说罢,银牙紧咬,双拳紧握,一招钟鼓齐鸣,朝他太阳穴上拍了过去,可伤势未愈,气息衰竭,出招慢了半拍,被他闪躲开来。

赵允义气道:「你怎么这么喜欢恩将仇报,我好心回来救你,你怎么还要打我。」

少女的眼窝里再次泛起了晶莹的泪花,咬着嘴唇,既委屈又愤怒的娇喝道:「我……我不活了!」说着,摸藏在腰袢的两柄峨眉刺,起身朝他打了过去。

赵允义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,只不过跟她开了个玩笑罢了,用得着这么拼命吗?一边闪躲,一边喊道:「你要再这么无理取闹,我可就不客气了!」

少女没打一招便牵扯伤口,疼的撕心裂肺,可依旧紧咬牙关,使出浑身解数,招招致命,却均被赵允义闪躲开来。倒也不是赵允义的武功比她高强,只因那少女身受内伤,气息不畅,否则他早已落败。

但少女武功集各家之精华,虽然毫无尽力,却也几次逼的赵允义险象环生,不住大叫:「你再胡闹,我真的不客气了啊。」

少女哪里听他的话,一招玉女穿针,朝他胸口直刺过去。赵允义闪身躲开,见她下盘不稳,趁机伸出右腿,用力一扫,将那少女带到在地,随即跳了开来,摆开架势,以防她趁机反扑。

哪知那少女摔倒在地,非但没有起身,反而趴在地上,俏脸埋在手臂里,嘤的一声,哭了起来。这一下实在出乎赵允义意料之外,柔声问道:「摔疼你了?」

那少女哭道:「二姐说,女人失了清白,便没法做人了。如今我已被你坏了清白,我……我……」说着,竟然大口大口喘息起来。

赵允义道:「谁让你要杀我的,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,你和你的那群女伴干嘛追着我不放。」

少女抬头怒视着他,恼怒道:「谁让你说……说要夺了……夺了人家的处子……身……」白皙俊俏的小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,越说声音越小。

赵允义大声叫屈:「我什么时候说要……」话到一半,猛然间想起了什么,问道:「你姓朱?」

少女没有回答,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,泪珠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似得,顺着洁白如玉的脸蛋,直往下流。

赵允义又问:「你是朱家四小姐?」

少女依旧怒目而视。

赵允义点了点头,淡定道:「行了,你不用说了,我明白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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